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追漂綠現形記!台灣永續細則待訂 查漂綠政府無人力

記者|王詩雅、呂宏偉

這是一個從社會企業責任開始,捲動的商業競逐,也是一個一邊發綠電一邊排污水,又高唱ESG的混亂時代。桃園市觀音區民眾:「染整廠污染那個也沒有處理,(污水)就直接丟進來…」台師大永續管理所教授葉欣誠:「漂綠就是,因為我做了壞事,所以我這邊我也做點好事彌補一下,感覺像是買贖罪券」

要瞭解台灣上千家公司的ESG賽局,就從淨灘開始。救救海洋創辦人張哲源說,「每次都滿感動就是,假日只要我肯辦淨灘活動,就會有人 想要淨難的人來…。」環境工程背景的張哲源,每個月號召基隆外木山社區民眾淨灘,他只提供工具,拒送贈品落實垃圾減量。但願意來的民眾並不多,ESG時代,淨灘動機還像以前一樣單純嗎?

曾參與企業淨灘民眾說:「其實像很多單位的淨灘,他是有帶有目的性的,他可能帶有宣傳,所以他就會變成說,有公關公司在幫他們辦這樣子的活動。」

淨灘清除海廢或是種樹抵銷碳排,是成效量化、最直接的行動。淨灘民眾:「淨灘,撿垃圾的時間大概不會超過20分鐘,然後分類跟點數的時間,反而比那個撿垃圾時間還長,到底是多「多」,就要有一個數字讓他們看這樣 」記者:「最後一定會合照這樣子」,淨灘民眾:「這一定要的啊哈哈哈」

有環保團體積極回應需求,淨灘提供工具全套帶隊,加上培訓講座課程,企業超過三百人以上收二十萬,超過十萬元能發布「捐贈環團」的訊息,等於有人認證這份「綠色成績單」。救救海洋創辦人張哲源說,「(同一海灘)企業先淨完才可以給學校淨,最後才會留給散客來淨,所以就會導致說,很多企業他要辦淨灘這個活動,就會需要排隊。」

種樹同樣進入戰國時代,排隊搶地。因為全台灣企業正吹起ESG永續風,E 是指環境,S 社會共融,像是投資人才 溝通工廠鄰居,共生共榮,G 代表公司治理、得落實勞權,進行風險控管,供應鏈管理等,最早由聯合國提出。然而在國內有2050「淨零排放」入法,在歐盟2023年將對水(水泥)肥(肥料)電(電力)鋼(鋼鐵)鋁(鋁業)等高碳排產業,課徵碳關稅,法條一個個,逼得出口吃重的台灣,不得不加入賽局。

屋頂布滿7MW的太陽能板,這是桃園啟翔,這是台灣知名的鋁製品工廠,專門做鋁門窗、組合屋、傢俱,鋁製品重量輕,但在產線上它是吃電怪獸。要用攝氏五百度的高熱恆溫,把從澳洲進口的鋁棒,透過鋼模壓成各種形狀,啟翔輕金屬總經理陳紀瑋說,「鋁棒要加溫,它才會做變軟化的一個概念,我們的機器我們的模具,都一樣是要加溫的,因為讓它在一個相同溫度,它才不會冷熱差太多,它的鋼材(鋼膜)會受不了會損壞」

工廠每年電費三千萬,二代接班之後,硬是每年把電費降1到2%,但電還不是最頭痛的。啟翔輕金屬總經理陳紀瑋:「真的講ESG,我們可能這一兩年才知道,有ESG這個東西,那這是我們目前跟不上的,有些很多資訊其實是我們是也不瞭解,上課也是一知半解」

像啟翔這樣的中小企業開始焦慮,因為金管會先對高耗能的鋼鐵、水泥產業,開出第一槍。2023年實收資本額20億以上的公司,強制公開永續報告書,2025年全台上市櫃公司,得出版申報ESG報告書,供外界投資人檢視。

資深記者王詩雅:「一本ESG報告書的靈魂,就在重大議題這個章節,比如說台灣最多的電子業還有像石化產業,他們必定不能迴避的就是污染防治的問題,食品飲料業一定要講的就是

食品安全的問題,不過業者他可以避重就輕、也可以故意劃錯重點,要揭露多少,完全憑企業良心。」

金管會第一個就要銀行施行「綠色金融」政策,管控銀行拉高放貸給高污染產業的門檻,玉山金控董事長黃男州:「如果到2035年還是一個高碳排,那我們就會全部從這個產業,把它(資金)撤出來,因為在歐洲永續標準已經定義得非常清楚(各產業什麼細目遵守碳排多少),台灣只要(永續定義)標準出來,就不容易有漂綠的狀況。」

但誰是真永續呢?目前ESG表現,就只能靠國際指數公司,海選調查打分數,篩出優等生,全球的三大評比,影響力最大的是標普500 ESG指數,2022年台灣有33家企業,擠進旗下的道瓊永續指數榜單,還有美國摩根士坦利的ESG調查指數,台股當紅的00878,就是從這選出減碳成本股。

Tesla去年被標普踢出來,證明只做電動車減碳不等於ESG。安侯永續發展顧問公司執行副總林泉興直言,「這是很comprehensive(通盤的),很全面的去評估嘛,你看Tesla的原因是因為它有很多勞動人權的議題,還有甚至性騷擾、性別平等的議題,還有這個電動車自駕的時候,使用自駕模式的交通事故,他(Tesla)也不太讓這個美國政府,去做一些調查」

馬斯克大罵ESG是一場騙局,但是國內外不乏空泛永續,蒙上漂綠陰影的。像是產品製造過程造成大量溫室氣體排放,但是在廣告包裝,印上綠色、自然、抗暖化等抽象辭彙,還有這麼多打著環保低碳的基金,金管會2022年就要求正名更改加註,投資ESG優質公司比重不到7成的基金得括號註明,(本基金非屬環境、社會及公司治理相關主題基金),不能以ESG之名誤導大眾。

「所有的永續第一件事情叫透明!沒有透明就沒有永續」。台灣永續能源基金會董事長簡又新這樣直言,前環保署長帶領的基金會,舉辦的ESG報告書競賽,是台灣永續界最高殿堂,每年聘八百多位專家評鑑報告書,不過企業說的跟做的一樣嗎,外人很難一眼看穿。台灣永續能源基金會董事長簡又新:「假如沒有照ESG的標準做的時候,那就產生叫做詐欺,假如說這公司,根本就一天到晚在排放二氧化碳,巨量排放,比如說10項他做了3項,可是你7項沒有做啊,那7項沒有做,那你怎麼可以叫ESG?」

誇大承諾,就有漂綠之嫌。安侯永續發展顧問公司執行副總林泉興:「原來你有幾個廠是沒有納入計算的,那但是你宣稱的溫室氣體的,總碳排放量其實是比較低的,可能你員工離職率有40%以上, 然後你大力宣揚跟幸福職場的這種主張」

有網路書店說他們照顧員工,卻被質疑用承攬身分,騙了不識字清潔婦人20年,台灣汽車代理商龍頭在ESG報告寫著,尊重並保護客戶的隱私權,不過經營共享租車的子公司,洩漏客戶個資長達9個月被政府開罰,受害者決定打團體訴訟。團體訴消費者代表李先生:「他的(用戶)這張信用卡只綁在iRent,然後就就被盜刷了」台灣永續能源基金會董事長簡又新直言,這還不是漂綠的問題,那公司有嚴重的管理問題(ES”G”包含公司治理)。

共享汽車業者對此表示,對個資外洩一事,深感抱歉未來將加強監督管控,以最高標準升級資安維護。業者也強調,網上交易機制保護都透過PCI DSS認證,並未儲存紀錄用戶的完整信用卡卡號,不會發生完整卡號流出、而導致的盜刷情形。

全台灣上千本一筆筆ESG的內容,誰來監督?有無罰責?怎麼防範淪為作文大賽?鏡新聞追問主管機關,金管會婉拒面訪,文字回覆,若揭露不實,視情節輕重可能開罰!最重勒令股票暫停交易,但哪個機關來查真假漂綠?有人力嗎?

行政院發言人林子倫,在我們採訪當時擔任行政院能源辦公室副執行長,他坦言:「我覺得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,因為ESG的面向真的是太廣,太廣又跨領域」記者王詩雅:「那國家怎麼確定一個確信機構,他有沒有能力去處理這件事情」任行政院能源辦公室副執行長林子倫:「這個最後他還沒法回答,這太細了 對 我沒法回答,目前的ESG報告,本來就是先”鼓勵揭露”,然後再慢慢把這個揭露的品質,越來越好。」

2023年初金管會從放貸部位最高的營建和部份製造業下手,列出了初步的永續準則,但防止漂綠,專家建議要提升報告書的法律位階,讓它跟董事會做的財務年報同等,作假就有刑責。台灣永續能源基金會董事長簡又新說:「(建議未來)跟現在的所謂的國際會計準則,會把它合併在一起,股東會大會報告時,同時要交一份報告,包含兩個事情,一個叫做財務性報告,一個非財務性報告,非財務性報告講的,就是ESG的內容」

查訪過程,不少企業是花錢找顧問公司專業代寫,且是重金代寫。寫一本報告就要百萬起跳,再找第三方驗證確信機構簽名背書,排隊中也有玄機。「令人納悶就是(第三方)查驗的費用,少則10到20萬不等,那可能是花兩天的時間來做查驗」Jerry (化名) 是一家知名企業的ESG永續規畫師,他很了解箇中玄機。

記者王詩雅:「查驗員會不會說你電腦打開給我看?」企業ESG永續規畫師 Jerry (化名)說:「那有些可能不會他(查驗者)就是口頭說那你這900萬你捐給了誰好 那你說得出來他就相信。」

光是編這本報告書,一年就要投台幣500萬,ESG該是良善競逐,若沒查核名實相符,就如同陷入變形賽局,政府冀望企業能自控,但難免有漂綠作弊…。(更多直擊精彩內幕、完整版請觀看影片)

更新時間 2023.06.02 17:2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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