台中中國醫藥大學附設醫院（下稱中醫大附醫）走廊，兩台輪式機器人穿梭移動，遇上來往的人就止步避開。機器人身形渾圓可愛，臉部螢幕中的雙眼還不時俏皮眨幾下，再仔細一看，左胸前掛著醫院識別證「護理師小幫手—愛寶」，執照日期是今年9月25日。原來，它們是中醫大體系董事長蔡長海旗下長聯科技，新開發的護理協作機器人，正在中醫大附醫接受為期3個月的試用訓練，同一批上工的愛寶共有8台。
愛寶一號從護理站出發，前往護理師用公務機呼叫的病房，在病床側邊就定位，出聲請病患掃描手圈。一聽患者詢問：「愛寶，我已經發燒3天了，請問什麼時候會退燒？還有多久才能出院？」愛寶謹慎回應衛教資訊，面對醫生權限的範圍，也告訴患者：「這問題要請醫生來回答。」
充當千里眼 接手3成工作
另一頭，愛寶2號也沒有閒著。護理師抽血和回收病患尿液後，在顯示螢幕輸入權限密碼，愛寶背上的3層倉門隨即自動彈起，待護理師放入檢體關門後，緊接著移動至院內的檢體處理室。「我們把護理人員1,200多項工作列出來，看哪些可由機器人代勞。」負責開發愛寶機器人的長聯科技董事長李友錚向本刊說明。在前期與中醫大附醫的討論會議上，雙方合力拆解護理師一整天的工作細項，發現有30％工作能立即讓愛寶接手。
李友錚指出，包括病患的膳食和藥品，護理師都可以從遠端設定好路徑，由愛寶負責派送。愛寶內建的相機和螢幕，則是醫護的千里眼，即使人不在病房，也能連線，即時了解病患狀況。
據本刊調查，不只愛寶，不同科技廠牌的護理協作型機器人已陸續在全台多家醫療院所「報到」，包含鴻海與台中榮總合作的Nurabot、優必達與馬偕紀念醫院合作機器狗和輪型導診機器人，新竹台大分院也導入女媧創造的全人照護機器人。此外，華碩的機器人Kairo，也在積極尋找合作醫院。
擁有5功能 應答準確度高
為何要讓更多的機器人走入醫院呢？關鍵就在於台灣正面臨30年來最嚴重的護理荒。據衛福部統計，截至今年10月，65歲以下的護理師領證人數逾31萬名，執業則不及20萬名，也就是說，實際在第一線臨床醫療機構工作的護理師僅約6成。「護理人員執業率低，離職、空缺率創新高，醫院根本開不了病房，護理機器人能分攤工作，讓過勞的醫護們喘口氣。」業內人士分析。
一名資深業界人士向本刊表示，護理協作機器人市場目前看似熱鬧，但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走。現階段，各家醫院幾乎都在進行單點的POC（概念驗證），問題是醫院市場不大，對醫材許可、資安等規範又相對多；再者，如何讓機器人真正走入病房，協助醫院負擔最重的病房服務，大家仍在摸索。
「我們的訴求是藉由導入機器人，降低醫護人員負荷、改善工作條件。」李友錚表示，台灣目前護理師缺口高達6萬至8萬人，另統計發現護理師平均一天工作要步行2萬步，許多重複性的工作交由機器人，讓有限的人力能專注於更有溫度的醫療照護。
據了解，第一代愛寶擁有5大功能：環境導覽、衛教諮詢、遠距視訊、送物和訂餐。李友錚表示，衛教諮詢最受歡迎，也能反映愛寶的智商。像有骨科醫師刻意提問一項未經醫學實證的療法，愛寶如實回覆該療法「並沒有證據」，顯示應答準確度夠高。「愛寶被限制安全的應答範圍，且答覆精準控制在150字內。」李友錚說。
今年10月，首批八台愛寶被部署在中醫大附醫的神經部樓層。李友錚霸氣說，既然要測試，就從最難的科室開始，如果愛寶能應對神經外科複雜狀況，未來拓展到全院自然不成問題。
二代再精進 輔助臨床決策
長聯是由長佳智能和群聯電子合資成立，而長佳智能是中國醫藥大學衍生的新創公司。「當其他廠商還在尋找能合作訓練機器人的場域時，愛寶從第一天開始就在中醫大附醫孵化，得到院方毫無保留的支持。」李友錚說。
「我們的後台夠硬！」李友錚半開玩笑地說，並透露中醫大附醫院長周德陽每週親自主持討論會議，組織護理部、資訊部和醫師團隊，針對愛寶提出需求。舉例來說，愛寶的知識庫，第一階段已經輸入5,000到7,000份文件，未來院方也能隨時提供更新資源。
周德陽對愛寶讚不絕口，還督促長聯趕緊開發第二代機型。周德陽表示，第二代愛寶預計會走入AI代理，特別是長佳智能擁有超過50張台灣TFDA及美國FDA證照，透過串聯合適的醫療AI軟體，第二代愛寶將輔助臨床決策。例如，初步從電腦斷層圖判斷腦部有無出血、非接觸式測量體溫和血氧，以及判別傷口大小等。
現階段，愛寶努力的目標是協助護理人員執行日常巡房工作，再將紀錄回傳給醫師和護理站。周德陽表示，愛寶在走入不同科別之前，會先學習該科的專業知識，未來和醫護一樣，將出現「專科」愛寶，順利的話，能分攤50％以上的醫護工作。
李友錚指出，長聯提供一台愛寶每年50萬至80萬元的訂閱方案，強調不賣機器人本體，而是銷售包含教育訓練、保固與微調（Fine-tune）等系統服務，主打作為機器人大腦的軟體。
在台訂單滿 擬攻美國中東
記者詢問訂單能見度，李友錚秀出印滿四頁A4紙的訂購表，其中有幾家醫院一口氣預訂10台、20台，他並自信滿滿地喊話，明年第1季將量產200台愛寶，並透露長聯也計畫把愛寶賣到海外，「正在洽談美國和中東兩地市場，中東收入高又熱衷高科技，我們規劃以阿布達比為中心，輻射到整個阿拉伯世界。」
李友錚也預告，「長聯接下來會再拓展機器人產品線。」下一階段包含已經鎖定示範場域的長期照護版及輕量型、聚焦跌倒監測與日常陪伴的居家版，「從外型到側重的功能面向等都將重新設計，而且連名字都會不同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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