勞動部推動《外送員權益保障及外送平臺管理法》草案,第五條今(4日)在立法院社福及衛環委員會完成初審。最新版本把外送員報酬地板訂為「外送期間時薪不得低於基本工資1.25倍」,並增列「每筆訂單基本報酬不得低於45元」,由中央主管機關隨最低工資調整。條文一出,不少民眾在社群上驚呼:「以後外送費每單至少45元?」擔心外送全面漲價,最後還是由消費者和店家買單。
外送保底每單45元闖關 2大工會示警:專法恐成「加價令」
- 記者|鏡週刊
漲運費會影響消費意願?
外界對「45元保底」最在意的,是會不會推高外送價格。根據公平會委託研究,若兩大外送平台同時調高運費5%,只有約53.4%受訪者表示會續用平台,竟有34.1%直說「不再使用外送服務」。
數位平台產業協會(DEAT)理事郭昕宜受訪時指出,這代表外送市場「對價格非常敏感」,只要運費往上動,消費者就可能改回自取或改買別家。「外界以為只是勞工加薪、平台少賺一點,但依我們依照公平會資料做的粗估,只要需求掉三成,一年少掉的訂單就可能超過一億筆,產值蒸發是以數百億元在計算。」他強調,目前業界還在精算不同地區、不同時段的實際影響,「一定會盡量用影響最小的方式調整,但衝擊絕對不會像想像中那麼輕。」
雙軌機制外送員吃不到?
在勞動部公布新版本後,全國外送產業工會也在社群發文批評,認為「1.25倍時薪+每單45元」的雙軌設計,是在既有低報酬結構上「補一點點」,沒有真正處理外送員長期被壓低單價的問題。他們質疑,以目前平台實務來看,外送員被大量「疊單」的情況普遍存在,一趟送三、四單,只拿到一筆45元保底,很可能還是無法反映真實成本與風險,擔心最後只是給了平台更大調整空間。
工會原先主張,應該把每單樓地板拉高到「至少等同基本工資三分之一」(約65元),才有足夠嚇阻平台持續降價。但他們也坦言,若同時綁高倍時薪與高單價,確實可能墊高營運成本,「這正是立法院該好好算清楚的地方。」
送遠送近報酬都一樣?
台北市網路平台外送員職業工會理事長鄭力嘉受訪時表示,職業工會支持的是「里程加時間」的計價方式:「外送跟計程車一樣,是靠里程、靠時間在賺錢的工作,送越遠、花越多時間,報酬就應該越高,這才符合常識。」
他指出,雖然以1.25倍為出發點的立意不差,但只把「時間」當成主要報酬基礎,後面衍生的爭議會很多。對第一線外送員來說,更在意的是:一趟單的報酬,有沒有跟實際里程與風險對得上?
1.25倍時薪怎麼來的?
面對各界質疑,勞動部長洪申翰在委員會上說明,1.25倍並非隨意喊價,而是把最低工資加上油資、機車折舊與維修等成本,參考交通主管機關的運輸成本公式後,推算出的「最低地板」。他也坦言,目前政府手上沒有平台完整財報,勞動部關心的重點是「有沒有說得過去的最低標」,不是替業者或勞工決定平均薪資應該多少。
洪申翰也在前日審查時提醒,連政院原先預告的最低報酬數字,都還在依實際成本反覆精算,「不會說我們一次就算到最完美」,呼籲委員對關鍵數字留一點討論空間,避免專法變成只看政治口號、不看產業現實的立法。
「誰比較挺勞工」大家都不滿意?
值得注意的是,這次修法不再只是「業者怕漲價、工會要加碼」的單向拉扯。產業端憂心,一旦成本被迫大幅墊高,平台只能透過調高外送費、提高抽成或縮減服務區域來消化;工會則擔心,若只追求短期數字好看,反而可能換來訂單萎縮、平台撤出與服務範圍收縮,「外送員、消費者、店家和平台最後一起受傷」。
目前第五條雖已在委員會完成初審,但討論過程中也有多位委員指出尚未評估平台營運成本,專法接下來仍須經過黨團協商與院會二讀,仍有調整空間。產業協會與兩個工會不約而同對立法院喊話:在外送費用、店家抽成與訂單量可能連動變化的情況下,「不能只盯著1.25倍、45元或65元這幾個數字」,而是要回到外送員、店家、平台與消費者四方的承受度,弄清楚制度一旦上路,市場會怎麼反應。
「這部法本來是要補上保障缺口。」一位工會幹部說,「但如果審查過程只變成『誰喊得比較挺勞工』的比賽,而沒有把產業現實和國際經驗算清楚,外送專法最後很可能從平衡之法,變成讓所有人都不滿意的失衡之法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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