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抓怪物,就得變成怪物
此後10餘年權一容的工作節奏是這樣:做3休1,每天早班要先把首爾地方警察廳轄下31個分局的工作日記全部看完,再趕赴命案現場,中間還要找時間與犯罪者訪談。
其時,他的辦公室3面牆以隔板圍起,上面貼滿了未破案凶案現場的照片:屍體橫躺的方向、血跡潑濺的角度,企圖從中尋找尚未參破的線索。
某一陣子他的電腦首頁設定兩個女學生棄屍照,理由是死者的手指被鞋帶綁住,他無法理解其中意圖;直到他和殺人犯鄭南奎訪談,說自己小時候曾被性侵,手指被球鞋鞋帶綁起來,那一刻權一容彷彿被擊中後腦,混身寒毛直豎,訪談尾聲,他拿出卷宗紀錄,追問鄭南奎,等於在訪談中揭發了另外一項罪行。
2003年到2004年,柳永哲殺害26人,鄭南奎殺害14人,與這樣惡貫滿盈的犯罪者訪談,無疑是走進一輩子只有一次機會開啟的地獄之門,想抓怪物,自己就得站在怪物的立場想事情,同理怪物,變成怪物。同時物化被害者,把他們當成一個被丟棄的行李箱、一隻破鞋,避免放入太多情緒。
這樣的工作態度不可能不出問題的:某一日,他打電話給任職醫院的弟弟,問有沒有空床,他沒有生病,只是不想跟外界接觸,只是累了,「我就那樣躺了3天,打了點滴,討厭人討厭到快瘋掉。我非常想念上帝,重新回到人類的地方生活,彷彿從洞窟爬出來,重新活下去。」
犯罪者的童年,都不是太快樂
權一容是天主教徒,年輕的志願是想當神父,「我覺得,為缺乏的人奉獻的神職人員很有魅力,拋棄自己的一切,為他人祈禱,那樣的模樣很好。電視劇不是有金南佶會去教堂發呆,那正是我會做的事。」
「但宗教的本質是寬恕,神職人員認為人是可以改過向善的,但我們從您的書知道,您接觸惡貫滿盈的殺人犯,全然沒有悔罪的心情,您甚至贊成死刑?」他在我們面前嘆了第二口氣:「這問題太嚴肅了,我喝口水,我們稍候再回答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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